一个文人必须有学问和经验所逐渐铸就的丰富的精神生活,除了这一点以外,如果还另有什么资禀使文人成为文人的话,依我看,那就只有两种敏感。一种是对人生世相的敏感,事事物物的哀乐可以变成自己的哀乐,事事物物的奥妙可以变成自己的奥妙。其次是对语言文字的敏感。语言文字是流通到光滑污滥的货币,每个字在每一个地位有它的特殊价值,丝毫增损不得,丝毫搬动不得。许多人在这上面苟且敷衍,得过且过;对于语言文字有敏感的人便觉得这是一种罪过,发生嫌憎。只有这种人才能真正创造文学,欣赏文学。在这两种敏感之中,对于文人,最重要的是第二种。古今有许多哲人和神秘主义的宗教家不愿用文字泄露他们的敏感,像柏拉图所说的,他自己宁愿在诗里过生活,不愿意写诗。
世间也有许多匹夫匹妇在幸运的时候会偶然发现生死是一种沉痛的事,或是墙角一片阴影是一幅美妙的景象,可是他们无法用语言文字把心中的感触说出来,或是说的不是那么一回事。文人的本领不只在见得到,尤其在说得出。说得出,必须说得“恰到好处”,这需要对语言文字的敏感。(摘自朱光潜的《从我怎样学国文说起》)
文中将语言文字喻为“流通到光滑污滥的货币”意在说明什么?(不超过82字)